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佛过互血客略显粗糙的脸颊,当他所依靠着的榆树之上雀鸟叽喳,当宫门被宫女打开的那一刹那,仿佛有一根神经崩裂着使他惊醒。
互血客在宫门外的一棵树旁,伴着低温睡了一宿。当他起身时不免一个踉跄,多亏慌忙中的手扶住了树干才使身体平衡了下来。
客察觉到,自己的周身如同陷入了烈焰,由内而外地却感觉到了寒冷。不过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将有一件事他不得不去完成。
互血客望了一眼此处宫门前的空旷,随即爬上昨晚买来的马车,趁着清早人流稀少,驾车飞驰到一个个它处的宫门前。终于在来到了第四处后,他远远看到了一辆奢华的銮驾。
客停下了马车。他知道銮驾周围的公行侍卫是不会放他靠近的。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意图,他马上调转车头驾入一旁的穷巷之中。在其中可以看到宫门的地方游走徘徊时,他的双眼不时关注着宫门的动向。就这样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在众多宫女的跟随下,宫门中走出了一名华装丽服的少女。
霎时,互血客那根绷紧的神经如同被谁拨过一般,在全身心震颤之余急速向宫门处驾车飞驰而去。
“什么人,快停车!”
侍卫中领首一人见互血客听到警告后仍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急忙下令众人拦住车辆。七八个侍卫一哄而上,在即将将长戟塞入车轮时,便见那名驾车男子吁停了马车。
处变不惊的少女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然后俯视着被侍卫押至距自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位置上的互血客。
侍卫领首的那人小跑到少女侧前方微微弯着腰问道:
“公主,请问此人如何处置?”
“先问他来意。”
“是。”领首者领命后传而面对互血客传话道,“公主问话,你为何要袭击公主?”
互血客的双手被两名侍卫牢牢的按压在背后而不得挣脱,跪在地面上的双膝传来的痛觉已无关紧要。
他再次省问自己,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这刀剑林立之地?
还用问吗,自然是因为公主的宗室身份啊。
自问自答的精分现场在客心中上演,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然后再次精分:
不,我问的是为了谁,或是为了什么。
为母亲?为娉婷?为孟滕?为晋南?
——毫无意义的一问。
客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难道意识到自己的动机后就和公主说,自己是见公主的銮驾太过华丽,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来,然后希望公主放自己走?
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退,如果不说出晋南的事,袭击公主的罪名一加到我身上,马上就人头落地啊。
多想想,多想想阿母,想想娉婷。想想看,若是孟滕一城因为饥荒而死绝,自己将何去何从?
客的牙关战栗得咯咯作响,内心的翻动凝聚着昨晚,乃至更久之前的愤恨与悲哀。
“公主问话,你为何要袭击公主,聋了吗?”
互血客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拼死挣脱了侍卫的束缚,全身伏于地面,然后气沉丹田,洪然放声,意气激昂:
“晋南九县连月大旱颗粒无收,余粮殆尽之时百姓易子而食惨绝人寰!公主殿下悲天悯人厚德载舟,望能面见国君谏其救灾济民,救百姓于水深火热!小人愿效犬马之劳,若为公主万死不辞!”
凡是政事,有向后宫禀报的吗?
领首者与众侍卫闻言皆大惊失色,而公主则只是眼色微变。
在侍卫们都担忧着晋南同胞的时候,领首者意识到,若不是山穷水尽,必定不会有人寄希望于公主。
可如此一来,不就说明朝堂并不管这事吗?
“公主,臣认为,这只是此等刁民的胡言乱语……”
领首者话音未落,公主扬起左手示意了下,他便随即住口。
公主向前走了两三步,朱唇轻启,亲自询问着客:
“你,是哪里人?”
“晋县孟滕。”
“如何知道本宫,此时出宫?”
互血客默然。此处是应实话实说,还是应该扯谎,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选择。
原本,探得王室的行踪,便足以让人怀疑其心叵测;而现在因出晋南之事,表面上看到的全是那位大人的忠诚,但一细究,不由让人疑惑他为何要大费周章,通过公主,让国君得知晋南一事。因此,互血客是该谎报。
然而事已至此,他互血客除了真情之外无一物可长,若是让公主听出谎言,是否会让她认为我是意欲不轨之人所派,以此扰乱朝纲?况且,若事后国君封赏有功之臣,大人没有被提名不显得不公吗?
“一位大人府上奴婢所说。”
“那位大人?”
“悉末大人。”
一声冷哼即刻传入互血客耳中。
客应该后悔没有去蒙骗公主了吧。
然而其实那些推理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扯谎的理由罢了。因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悉末想向他传达公主出宫的消息,但只要客实话实说,就不会被自己所不知道的什么事件卷进去。出于这层考虑,客才决定按事实说出。
什么,你说悉末大人?关我什么事?
清晨的露珠还没有消逝,不知是哪位摄像师别具匠心,竟将镜头渐渐拉远,远到让人可以清晰地看见折射着温和阳光的晨露。
镜头远处,那一群人还默无声息地停在原地,跪着的跪着,站着的站着,弯着腰的弯着。
兴许是摄像师玩累了,镜头开始缓缓拉近,直到大家可以看清听清故事的推进。
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见公主略有沉吟,将方才趋于冰冷的语气回暖了些许,似是而非地自言自语道:
“今天还和以前一样,世间的种种都相安无事呐。”
就这一句话,仿佛突然给了客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宣告了他计策的死刑。
公主转身踩着轻柔的步伐进入了銮驾之中,全然不顾呆愣片刻之后又小跑跟上的领首者。领首者接了成令,挥了下手将两名押解互血客的侍卫招来。
銮驾启程了,沉重的马蹄叩击着互血客那名为绝望的藤蔓疯狂生长的内心。仿佛有一把匕首刺进了客的心脏,想将蔓藤悉数斩断,却仅仅只能刺痛他的内在感官,徒留那绿魇恣意狂荡。趁着意识还算清晰,他双目圆睁,随即起身朝着銮驾所去的方向膝行几步,发出那受创野兽般的嘶吼:
“社稷是姬氏的社稷,百姓是姬氏的百姓!公主,您怎忍心,怎忍心!姬氏的百姓啊,公主!”
……
余音既罢,空留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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